風と煙

【迪乔/单性转】一天/Un Giorno

迪乔单性转生子注意,文盲不会写文胡言乱语注意






1.

晴朗的一天。

即将正午的太阳照在迂回的街巷,哪里都是亮堂堂的。街头的花店格外好看,像一块妆点精致的蛋糕。一盆盆小巧可人雏菊沿着阶梯两侧摆开,从店门口看过去还有郁金香、玫瑰、虞美人等各式花朵在店中端坐,二楼窗口垂下的一大片茑萝已热闹地开出了五角星样子的红花。乔鲁诺多喜欢这个花店啊,他在这里长大,花店的老板娘是他的妈妈。乔鲁诺回到了家,打开花店最里的一道门,走上二楼,妈妈听见儿子回来了,在厨房里说道:今天回来的更早些呢,又是跟朋友们在一块吗?功课还没有完成,不要只顾着玩……

乔鲁诺点着头,帮妈妈把午餐端上桌。妈妈有比他还高的个子,冷色调的黑头发好像泛着浅浅蓝光,皮肤白皙丰满,没什么皱纹。他从小就觉得妈妈十分美貌,这种美貌与那不勒斯的美貌女人是不一样的,妈妈是英国人,有不与意大利人一样的英国人的脸庞。乔鲁诺的爸爸也是英国人,乔鲁诺虽长在那不勒斯,但觉得自己也算是英国人。

他用英语问:“妈妈,我的爸爸是怎样的人?”乔鲁诺出生的时候妈妈刚在那不勒斯安家,他在牙牙学语的时候,妈妈的意大利语也说得不清楚。小时候母子之间都说的是英语,长大了他们用英语讲悄悄话。

“像你一样是个英俊的男人。”妈妈笑了一下。

乔鲁诺低着头,手里的叉子慢慢卷着面条,他又问:“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?他对你好吗?”

妈妈觉得有些奇怪,说:“他当然是个很好的人。”见乔鲁诺还是低着头,妈妈问:“怎么了?”

儿子抬起头看着她,明明是与她一样的蓝绿眼珠,这个眼神却那么像他父亲。

“十六年前那不勒斯附近根本就没有失事的轮船,他真的葬身于大海吗?”还没等妈妈的肯定说完,他又问:“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给我看过他的照片?真的没有照片吗?”

“为什么我们不回到英国去?”

“你告诉我的关于爸爸的事,是不是都是假的?”

“为什么要骗我?”

妈妈没有回答一句,她的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搓动,眼神也避开了他。沉默是那么漫长,半分钟像一小时,乔鲁诺说了一句我吃饱了,赶快从座椅上离开。乔鲁诺的脑子乱乱的,他出了花店,向广场走去。

据乔鲁诺从小听到的故事,妈妈与爸爸在前往意大利的旅行中遭遇风暴,爸爸在海上丧生,怀着孕的妈妈抓着浮板幸运地被冲到了岸边。这故事现在想来真是禁不起推敲,但能让小时候的乔鲁诺听了流泪。他小时候还会问好些问题,对那些答案深信不疑。

“爸爸是为了救妈妈而死去的吗?”

“对啊,我的孩子,爸爸爱妈妈,也爱肚子里的你。”

“我为什么没有跟爸爸一样姓布兰度?”

“法律规定,在意大利出生的小孩需要用意大利名字。我用我的名字乔安娜(Joanna)给你做姓氏,你叫乔鲁诺·乔巴拿(Giovanna),小名就可以与妈妈一样都是乔乔啦。”

“妈妈,你想爸爸吗?”

“想。”

“我也想他。”

小小的花店,小小的家,幸福是因为有温柔美丽的妈妈,缺憾是没有爸爸。去年,乔鲁诺在家里翻箱倒柜,搜集被遗忘角落的硬币。他在妈妈的床榻下摸到一个信封,里面有两张照片。一张是三人的合照: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正甜美微笑着的妈妈,旁边站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,前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。另一张里妈妈穿着婚纱,害羞地站在穿着礼服的年轻男人的身侧。乔鲁诺没去问那人是不是爸爸,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察觉到了母亲说的哪些话像谎言,哪些话像遮掩,哪些话无法明说。

妈妈对他生气的时候,总是用英语训斥他。他忘了那一次怎么把妈妈惹动怒气,只记得妈妈带着哭腔说:“你简直像你爸爸!”妈妈从来没有描述过爸爸的性格,但从这句话听起来,应该与自己差不多。

虽然是贬义,但乔鲁诺不介意。他总是悄悄地把照片摸出来看,认真比对他与父亲的容貌,得出的结论是他的发色继承自爸爸,脸型像爸爸一样瘦瘦尖尖,嘴唇也像他的一样利落。而他的眉眼、鼻子都像极了妈妈。少年对着镜子里的脸沾沾自喜,因为这张俊秀的脸可是双亲样貌的结合。对,这个表情和结婚照里爸爸那有些骄矜得意的样子真像!

儿童时候他依据妈妈的讲述进行幻想,再大一些他会用他人父亲的特点给自己的幻想加点料,知晓父亲的长相之后他就把幻想倒进这个模具。他设想过各种情景的父子相处,但可从未想到,有一天这个人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。

 

 

2.

乔鲁诺有几个朋友,布加拉提、福葛、米斯达、纳兰迦,如果阿帕基默许,那就也算上阿帕基。妈妈不是特别赞同乔鲁诺与这些朋友一起,虽然在母亲看来他们都是挺好的孩子,但他们属于“家族”。“家族”简直主宰了这座城市的晨昏交接,有绝对的话语权。布加拉提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,但人人都喜欢布加拉提,甚至对他的喜欢里有八分是尊敬。因为布加拉提的小队主持着这片区域的秩序,即使他们与居民相处地很融洽,但母亲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牵扯其中。

上午9点过半,乔鲁诺来到朋友们经常待着的那家餐厅,米斯达和纳兰迦正为最后一块蛋糕的归属而激烈辩论,纳兰迦信誓旦旦地说米斯达再吃这一块就是第四块,但米斯达据理力争他才吃了两块。福葛给米斯达作证,说一共八块蛋糕减去你、我、米斯达每人吃的两块,阿帕基吃的一块,还剩下几块?纳兰迦一听算数就头大,又不想干脆地服输,看见乔鲁诺来了,高兴地说:

“米斯达,不要那么小气,这块是乔鲁诺的!”

乔鲁诺吃着蛋糕,一边说:“过几天我过生日。”

“哇哦,生日快乐!”米斯达说。

“谢谢。”乔鲁诺继续说:“我与母亲的生日同在四月,所以我们通常一起庆祝,当然往年的主角总是我。今年我想送妈妈一份特别些的礼物,但不知道送什么好。”

纳兰迦说:“你妈妈喜欢什么,就送什么。”

“巧克力,我从六岁起就送她这个,但我想送一个能够留存好些年的。”

“首饰。”福葛的出身是有钱人家,他印象里太太小姐们收到的礼物大多都是珠宝首饰,“你可以送一只银手镯,需要的钱不会太多。”

“可以。”乔鲁诺赞同地点点头,他有几次听到邻居的太太们提到,妈妈曾经有好些首饰,数量不多但都是贵重的宝石。那些宝石为初来乍到的乔安娜换来了在本地的合法居住,一座小房子,衣食无忧的生活。妈妈是个神秘的人,她说她出生在英国的小村镇,但她读过好多书,会弹钢琴、跳舞,还有贵重的珠宝首饰。

“你们小时候妈妈都是怎么解释婴儿是哪里来的?”乔鲁诺开着玩笑,“我妈妈对我说,我是海上的风暴中漂来的。”

“我妈妈说我是天上的灰雁送来的。”纳兰迦哈哈笑着说。

“我长大了才知道,我出生那年根本没有海上风暴。”乔鲁诺看着这里最年长的阿帕基问:“对吧?”

“当然没有。”

纳兰迦又说:“乔鲁诺,你过生日可要请我们去,我要祝乔安娜小姐生日快乐。”

“肯定会。”

纳兰迦嗤嗤笑了:“我好喜欢你妈妈。”

米斯达夸张地叫了一声:“诶?!你这是什么话?”

“就是喜欢嘛!不可以吗……”纳兰迦被福葛捂住了嘴,福葛说:“听起来怪怪的,很失礼。”

“不过。”米斯达若有所思,拉过福葛在他耳边小声说:“可是乔鲁诺的妈妈真的很棒,如果她年轻十来岁,是想一想跟她谈恋爱就超爽的大美女啊!”

“米斯达,你才是失礼呢!”纳兰迦红了脸,他只是非常羡慕乔鲁诺有那么好的妈妈。

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,布加拉提进来了,他看起来脸色有些凝重。

阿帕基问他:“今早为什么让我们通知居民不要去广场?波尔波找你有什么事?”

布加拉提对众人说:“今天几位大人物要在广场边的教堂会见一位英国来的先生,应该是谈生意上的合作。”他停顿了一会儿,小声说:“组织想从他这争取到运‘货’的渠道。”

“货”可不是一般的东西,是可以获利万千又会流布毒害的鸦片、古柯碱。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。

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的一个男人看了看表,放下手中的报纸,朝布加拉提他们的桌子走了过来。他身材高大,穿着考究,看着像是外国人。他走近的时候笑了笑,那绝不是友好的表现,反而能让人心头一紧,让人一下察觉出这个男人有着非凡的危险性。

“如果我要杀一个人,是否可以找你们?”男人刻意地低声说道。

布加拉提微微皱眉,说:“不,先生,我们不做这种事情。”

“但我要你们帮我杀一个人,有谁感兴趣吗。”男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,乔鲁诺站了起来,他看着这个男人,不知该用哪一句话开口。

男人抓过乔鲁诺的肩膀,说:“非常好,就由你来接。”乔鲁诺被他带着走。

所有人都站了起来,布加拉提说:“先生,我可以帮您我的上层,他会给您介绍杀手,但先请放开我的朋友。”

乔鲁诺赶紧转过身摇了摇头,表示他没事。男人边走边与乔鲁诺用英语说:“我还要赶时间。下午四点去广场上的教堂,我在那等你。”男人一到门口就放开乔鲁诺走了,并没有多看他一眼。

 

3.

教堂的廊柱间徘徊着几个护卫,广场与周边都空无一人。大人物们选择教堂来会面,无人敢反对,也无人敢打扰。在三点之前,乔鲁诺游荡在广场外面的街区,把脑子里的信息思来想去。

那个人是我的父亲,迪奥·布兰度。他还活着。

他是要与“家族”的大人物做生意的人吗?他身上有一种掌权者的傲慢,他尖锐无比,大概在他的世界里,他就是金字塔的顶点。

为什么妈妈要骗父亲已经去世?她鲜少提起他,她住在那不勒斯难道是一种逃避?他们两人有着怎样的故事?

他这样的身份不需要在街头找一个杀手,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是他的儿子?

三点过后,有几个人陆续从教堂出来,坐上马车远去。再等了一会儿,乔鲁诺走进了教堂。

迪奥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,抬头望着前方十字架的耶稣。

“在这样的教堂里举办婚礼似乎不能离婚是吗?”

乔鲁诺走到迪奥身边的时候,听见他用英语这样说。乔鲁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轻轻咳了一声,用意大利语说道:“先生,按您说得来了,我的一个伙伴懂得很多,他说您让我过三点来教堂。但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委托,布加拉提说有更专业的杀手帮助您。”

迪奥侧过头来用英语问:“你不会英语吗?”他的眼神很是冷漠,乔鲁诺没有多看,忙低下头回答:“嗯?对不起,我听不懂您说话。”迪奥冷笑了一声,换成意大利语:“我要你杀一个人。”

“我还不是家族的成员,要想加入家族,得需要完成一些任务,大多是一些见血的事情。所以上午的时候我对您说的事情有兴趣,但后来我们的头说杀人这种事有专门的人做,我无法答应您。”乔鲁诺表示了婉拒。

“这个人你一定能杀得了,她只是一个女人,不会怀疑一个孩子是不是藏了一把匕首,是不是怀揣着毒药。”迪奥笑了笑,好像这件事是由他动手,并且对此胸有成竹。

乔鲁诺的额头与后背都冒出了些冷汗,他觉得自己应该告辞,但又忍不住想再多留一会儿。他假装好奇地问道:“她是谁呢?”

“乔安娜·布兰度。”迪奥闭上眼睛,“或者乔安娜·乔斯达。”

乔鲁诺做出思考的样子,然后说:“听起来像个外国人的名字。”

“你是意大利人吗?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迪奥才想到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。

“乔鲁诺。”

“姓什么?”迪奥对此饶有兴趣。

乔鲁诺想了一下,但还是如实回答:“乔巴拿。”

迪奥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笑出了声。乔安娜,乔巴拿,这个谎太没有水平。他说:“你应该快十六了,个子倒没多高。”

妈妈的个子在女士中算是很高的,眼前的男人也很高大,相比之下乔鲁诺就瘦瘦小小的。乔鲁诺说:“我才十四岁,还会长高的。”

听完这句话的迪奥眼神突然阴鸷起来,乔鲁诺心里有些发毛,但保持住了脸上的平静。

“你有父母吗,他们是什么样的人?”迪奥看乔鲁诺的脸看了好久之后又问。

“我的妈妈是一个洗衣工,爸爸是一个木匠。”

“你妈妈允许你加入黑手党?”

“他们不管我的,要是能进入家族,那可真是发达了。”乔鲁诺前半句用不屑的语气,后半句用羡慕的语气,自觉转换还算巧妙。

“可怜的孩子。”迪奥做作地摇了摇头。

乔鲁诺当然知道这个谎不太牢靠,他又说:“他们是我的养父母,我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,他们养大我我已经很感谢他们了。”

“那你的亲生母亲呢?”

“她是一个外地人,船只遭遇风暴后流落到了那不勒斯,不知道跟谁怀了孕,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。这也是我的养母说的,可十几年前的那不勒斯好像没有船只遭难。我连生母见都没见过,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也无所谓了。”

迪奥听完颔首,沉默了一会儿。他在想什么?他会不会对妈妈感到难过。妈妈,这个人在你的故事里死去了那么多年,让你死在我的故事里你不会介意吧,乔鲁诺心里这样想着。

迪奥又问他,语气平平淡淡: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乔安娜吗?”

乔鲁诺无声地笑笑:“这种事情我自知不应该多问。”

“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,但是妻子背叛了我,逃到国外去了。”他举起手放在眼前,端视无名指上的戒指,缓缓用英语说:“我对她可不坏啊,谁不说我们是浪漫的一对?跟我结婚保住了她的钱,给了她比以往更多的财富、地位。我会给她买最时髦的衣服,送她最漂亮的首饰。我们一起去逛博物馆、看赛马、跳舞。她喜欢吃甜点,我就请了最会做甜点的厨子。要说在床上的事,每回我都能让她舒服到求饶。”

谁知道是真是假,妈妈可从没说过这些。乔鲁诺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,一句话也不说。

“你觉得她是爱上了别人吗?”

大概不是,妈妈的追求者还真不少,可她一个人都没答应。小时候我还以为那位史比特·瓦根先生会成为我的爸爸呢,可他只是妈妈的朋友。

“也许是我做了许多伤害到她的事,但是她可以容忍不是吗?她明明是爱我的。”

妈妈总是更爱我的,但我犯错了她照样惩罚我。

“她让我很生气。即使是死,她也应该死在我手里。”

那你还让我去杀她,乔鲁诺在心里向他吐了舌头。这样的对话实在与儿时的幻想相去甚远,这个人与妈妈实在完全不同,他想象不出这二人生活在一起的样子,妈妈离开这个人的原因他虽然不清楚,但想来应该不会难以理解。

乔鲁诺说:“先生,我实在听不懂您说什么,没有别的事的话,我先走了。”

“再等等。”迪奥还是用的英语,乔鲁诺还想再说一遍,就有人进来了。一个瘦小精明的男人走到迪奥面前,说:

“先生,查到那位小姐的地址了。”

“好。”迪奥看着乔鲁诺,那个男人也看向了乔鲁诺,略微的讶异之后马上了然,他友好地对乔鲁诺笑了笑。

迪奥让那个男人先去外面等着。教堂里又只剩下迪奥与乔鲁诺两个人,迪奥的眼里闪烁着些嘲弄,乔鲁诺的小小诡诈完全被他看穿。

“乔鲁诺,哪里的蛋糕做得最好?最好是巧克力蛋糕,你妈妈可喜欢了。”迪奥笑着站起来,转身往外走。他走出了四步,等来了耳后的一道破空声,旋即转身把身后的人踢翻在地。乔鲁诺袖子里藏着的小刀早就被他察觉了。

地上的人抓着小刀又奋力爬起,但马上小腿被重重踏了一脚,痛得他躺在地上捂着腿抽动。迪奥边退后边笑着说:“我先回家了,再见。”

 

 

4.

乔安娜打算把事情都与儿子说清,找出了以前的照片和结婚戒指。

装着照片的信封在床榻下,这是十六年来的传统。在第一次入住新家的那天,乔安娜把信封遗失在乱成一堆的新家具中,她从早上忙到晚上,新家终于齐齐整整,信封却并没有出现。她很累,就早早地睡了,但躺在床上却没由来地开始心慌。后半夜她一趟趟地起床呕吐,即使刷了好些遍牙,呕吐掉的残渣味道还萦绕在口鼻之中。她感到恶心,腹中翻涌着酸水,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。丈夫的声音、抚触、身影仿佛还在她的周身显现,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安眠。直到早晨的阳光慢慢地爬上她的脸,她笑起来,想明白了:原来是种子在发芽。

后来,她大着肚子把房间的东西基本都翻找了个遍,最终在床榻下发现那个信封,她没有打开看,又把信封放进床榻。如今,照片已经有些褪色,她也已经快四十岁,比起照片上可老多了。

戒指盒放得隐秘而安全,与其他紧要贵重的东西一样锁在衣柜里的暗格之中。登上离开英国的航船前她就把戒指摘下放进盒子,十六年未曾打开过。戒指上的淡蓝色钻石依然璀璨,指环内侧篆刻的D&J依然清晰。永恒,坚固,海誓山盟。

 

花店掩着玻璃门,没有被卖出的时鲜花朵在黄昏的阳光里盛开到颓靡,让人一走进花店就被馥郁的幽香包覆。迪奥右手提着一个装着蛋糕的纸袋,静静在花香中站立了几分钟。他推开与墙壁同样粉刷成浅绿色的木门,走上二楼去,看见厨房、餐桌、会客室。他再走上三楼,看见两个房间,乔安娜的声音已从其中一间传出。

“乔鲁诺,进来吧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
迪奥只是在门口站着,没有进去。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消失,奇怪道:“去哪了?”乔安娜只怕儿子还在难过生气就开门要出去,刚拉开一点缝,门却被一只手抓住,阻止了她开门。这是一只男人的手,修长清瘦,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与自己的正是一对。是他啊。

很快地,迪奥把手从门上松开,转身下楼,心烦意乱地把装着蛋糕的纸袋丢弃,纸袋咕噜噜滚下楼梯。

 

乔鲁诺跑得筋疲力尽,依旧赶不上迪奥的马车。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家,大喊:“妈妈!妈妈!”

“我在这。”乔安娜在房间坐着,听到儿子的呼喊赶紧出来,从三楼往下看,乔鲁诺正急急忙忙地跑上楼梯。

“你没事吧?”乔鲁诺抬起头问妈妈,妈妈摇着头,可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。迪奥有来吗?乔鲁诺跑上二楼的转角,看见了装蛋糕的纸袋,这家店的包装挺结实的,可纸袋已经破开了一个口。

“妈妈,有人来过吗?”

“没关系,他又走了。”她简直觉得是一阵幻觉,可儿子这样问,必然是已经见过他了。“上来吧,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。”

可她又听见乔鲁诺在下楼,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丢个垃圾。”

夕阳把乔鲁诺拉得老长,他拿着纸袋走到花店对面的街角,把它丢进垃圾桶。纸袋完全的破开,露出烂兮兮的蛋糕,和蛋糕里的一根针头。



评论(50)

热度(615)

  1. 共3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